先锋期货：三个陌生人
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在一所乡村学校支教。一天上午,我给学生上完两节课后,当天的课就全部结束了,我打算抽空回家去看看,我的家在距离我支教的学校几十公里外的县城。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走出了校门。盛夏的中午,烈日当头,感觉四周亮晃晃的,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我独自一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了十几里,来到国道边,准备搭顺路的客车回家,当时正是吃午饭的点,白花花的公路上看不到一辆车。
正当我等得焦急,觉得酷热难耐的时候,只见远方驶来了一辆车,近了,我看清是一辆越野吉普。车子在我的面前慢慢停了下来,车窗玻璃放下后,司机热情地望着我问:
“去哪?”
“去前面的县城。”我回答。
“刚好顺路,上车,我带你一段。”
“好。”我答应了。
看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司机略微愣了一下,迅速打开了车门。没有丝毫犹豫,我很快就跨上了车。先锋期货车子启动了,继续向前行驶。在车上坐定后,我环顾四周,看见车上有三个中年男人,年纪大约都在四十岁左右,他们的穿着十分讲究,衣服的质地非常好,外地人,说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三个人看上去都很精神,显得非常成熟和干练。因为刚从明亮的太阳光下来到略显黑暗的车内,我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先锋期货所以,看不清楚坐在我旁边的人的脸,我只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打了声招呼:
“您好。”
“嗯。”一个嗡嗡的声音。
我好奇地看了看他,因为光线有点暗,眼睛不适应,我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先锋期货只觉得他黑黑的,胖胖的。开车的司机回头来看了我一眼说:
“美女,你很独特。”
“是吗?”我有点不解。
“是,刚才,我们在车上看见路边站着一个大美女时,他俩和我打赌,说我喊不上车,结果,你上车了,他们输了。”他得意地回答,他们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不上车?”我疑惑地问。
“我们曾经遇到过许多像你这样站在路边的女孩,喊他们上车时,有些是怎么喊都不上,一脸羞羞答答的,非常害怕的样子;有些是穿得袒胸露背,画得唇红眉蓝的,先谈价,价钱不合适,也不上车。只有你,这两种都不是,你上车时毫不犹豫的样子,像一阵清风,真让我惊讶,你很单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面对三个陌生的男人,你不害怕吗?”他慢条斯理地说。
害怕,怕什么呢?我想告诉他,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海军,我在海防前线生活了十几年,有时,我的手上端着碗正在吃饭,耳边却是战场上隆隆的炮火声,眼前看到的是从战场上运下来的伤员,亲眼见过死亡的人,对“怕”字的理解已经很模糊了,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呢?我还想告诉他,我在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讲得最多的就是,世上还是好人多,我始终抱着美好的心愿,告诉我的学生们要用善良的心去对待世间的人和事,从而收获善良。
“不。”我轻轻地摇摇头。
尽管我在心中给了自己许多条不害怕的理由,表面上也显得十分平静,但是,经他一席点醒,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在电视剧和电影里多次看到的,某年轻女子被歹徒挟持到荒郊野外的镜头……再仔细打量我眼前这几位壮汉,此刻,他们坐在那里,默然不语,用迷茫的眼神望着我,眼里流露出一丝渴望。此情此景,我的脊背阵阵发凉,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转头望向车窗外,只见宽阔的国道上空空如也,时值正午,热浪滚滚,路上没有一辆车,行人更是无影无踪,顿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车厢内便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们是外地人吗?”我率先打破了寂静,小心地问。
“是,我们是江西人,是做生意的,听说湖北鄂西的茶叶好,特地来考察考察茶叶,如果有合适的商机,打算在鄂西办个厂,做茶叶生意。走走停停,我们一路上考察了许多地方,在路上已经走了五天了。进入鄂西后,人烟稀少,眼前除了太阳,就是大山,山,一座接一座,连绵不断,让人觉得非常寂寞和无聊,直到遇见你,我们才觉得眼前有了一些亮色。”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一边回答,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茶叶,一听到茶叶,我来劲了,我对它太熟悉了,因为茶叶是我们这一带的特产,当地的许多人家都种植的有,我所在的单位——县职业高中,还专门办有茶叶培训班,我还给培训班的学生上过课,于是,我滔滔不绝地给他们介绍起我们县的茶叶来,我详细介绍了我县茶叶的习性、种类和分布情况,全县什么地方的茶优质,那里适合办厂等等,我还告诉他们,我县的高山云雾茶在清朝时期就很有名,曾经因为茶的色香味浓,被乾隆皇帝赐予了“皇恩宠锡”的牌匾,被称为“贡茶”,已经远销海内外了,目前,只是苦于我县地处鄂西,偏僻,山高路远,交通十分不便,制茶的水平也不高,所以,未开展大批量的生产,正急待开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人一边听我的介绍,一边频频点头。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本地人,熟悉情况,陪我们转转,我可以给你开出比你现在工资高两倍的价钱,如果嫌少,还可以开更高,你愿不愿意?”坐在我旁边的那人两眼迷瞪瞪地看着我,幽幽地问。
说完,他就不停地往我身边凑,紧紧地贴在我身边,我甚至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我被他挤得难受,为了远离他,我使劲往车门边靠,身体往前移。
“只要你愿意陪我们,完事了,我还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舒适、体面、挣钱多的工作,这可是许多贫困山区女孩梦寐以求的,你觉得怎样?”坐我旁边的人两眼放光,继续说。
这时,司机加快了车速。沉默片刻,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
“不行,实在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走,因为每天有一百多个贫困学生在等着我去给他们上课;另外,我还要尽快赶回家,我有一个四岁的儿子,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一定想妈妈了,所以,很抱歉,我不能陪三位老总。”
话一说完,我立即打开手机,把儿子的照片给坐我旁边的那个人看,一边看,我还一边告诉他,我的儿子有多聪明,多可爱,多优秀等等。听说我居然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坐我旁边的那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座位上,垂头丧气地说:
“你有儿子了?怎么可能?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真没看出来。不过,我也有一个儿子,也是四岁。”
“停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人突然喊了一声。
司机回头看了看我身旁的那个人。
“停吧。”我身旁的人微微点头说。
我往车窗外一看,已经到县城边上了,车子慢慢停了下来。车子停稳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人亲自下车,帮我打开了车门,说:
“你到了,下车吧。”
我下车后,他站在我的身边,小声地说:
“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我摇摇头,非常感激地说:
“谢谢!”
“不用谢,我曾经也是一位教师.”他笑着说。
说完,他上车,关好车门,打开车窗,向我挥挥手,车子开走了,扬起一阵尘土。此刻,我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了。我没有儿子,因为我还没有结婚,照片上的男孩是我姐姐的儿子。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