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自行车

作者    钟懿

作为交通工具的自行车，曾一度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在电视上马路上看到一路叮铛不息，滚动不止的自行车，竟成了娱乐健身工具。想到自行车功能的转换，便勾起我与自行车的那些点点滴滴。
老谷的邮电车
在自行车还是稀罕东西的年代，我最先接触的是老谷的邮电车。老谷是家乡的绿衣使者，我在家乡教书，由于报刊订得多，我们自然成了莫逆之交，要骑他的自行车很方便。
老谷供职的邮电所在山边那，两天来一次，给各单位送完书报再吃一碗饺子，然后回家，前后不过两三个小时。我就趁这个空隙把他的自行车拿来学一学，其间摔了多少跟头不记得了，至今膝盖上留下的伤疤便是学骑车的深刻记忆。
刚刚学会的那段日子里，时时想骑自行车，骑上车就像长了翅膀，有凌空飞翔的感觉。于是盼老谷来，胜过盼远在他乡的情书。有一次老谷因故几天没来，我整个人就像掉了魂似的。老谷来了，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那天请他吃了中饭，然后一身轻装的我，骑上绿色的自行车，在校园的操场上画圈，挽8字，尽情享受骑车的乐趣。那情景一时间成了校园特别的风景，学生们一个个像看自行车杂技表演一般，不停地叫好。
正当我忘乎所以，沉浸在学生们的赞叹声中时，自行车撞倒
 
一个学生。我急忙跳下车扶起他，只见他鼻孔流血，我着慌了，再仔细一看是我叔叔的儿子，害怕的心里顿时减去多半。然后不慌不忙地把他送到医院，经检查无大碍。医生夸我“对学生真好。”而我听了则是无地自容。
当时我真切地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惹祸的飞鸽车
那时，教师的工资待遇很低，我省吃俭用半年，才积攒够买一辆自行车的费用。
当年，买自行车要购车指标。我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托关系才搞到一辆购车指标。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床进城买车。中午过后骑上新车返程，一路口哨，一路高歌，一路叮当。我不知疲劳，忘了饥渴地骑了几十公里，来到了离家只有五六里的最后一个山坡。我一边按铃当，一边刹车，慢速而行。车行至一拐弯处，也是最陡处，几个赶集回家的老年妇女，一字排开地走在公路上，一摇一摆的迈着蹒跚的碎步，我猛按铃当，并大声喊道：“让路----让路----”她们就是充耳不闻。
飞鸽离她们越来越近，突然，刹车失灵了，速度越来越快，惊慌中只好任飞鸽朝前冲去，把其中一个撞飞3米开外，我、车、她三个横躺在公路正中。我和飞鸽毫发未损，只有她，摔得鼻青脸肿。马上把她弄到乡医院治伤，像孝子一般细心照料。
我母亲是个迷信的人，她说那天是凶日，买的又是“飞鸽”，不吉利，坚决要我分出去。不用母亲说，我也有此意。因为买车花光了积蓄，现在又要给人治病，只好忍痛割爱。
幸好被撞的她是我同学的母亲，我们哥俩关系挺好，她住院十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那同学二话没说就把他母亲接回了家。我没给她营养费，没给误工补。是同学原谅了我，还是我当时不谙世故？现在想来真对不住她老人家，更对不住我那哥们儿。
事隔 多年，每每想起此事，我便心生愧疚。
被骗的凤凰车
后来，我从初中同学熊某手里弄来一辆凤凰，价格比飞鸽贵几十元。对待凤凰服我爱护有加，在笼头上系着红调子，就像给新娘披上红盖头。几个弟弟都想骑上风顶风光一番，而我概不外借。平常没事时，不管车上有无尘泥，都要用抹布擦她几遍，整车身一尘不染。管不了几天，又要用变压器油把车身擦一遍，使它亮而发光。一向特别爱惜家什的母亲，对我的如此做法都提出过异议。
母亲的异议，加上新鲜感的消失，再想到偏高的价格，我萌生了卖车的想法。真凑巧，不久熊某又来到我家，经过他的一番巧舌。骑走了风凰，说是日后一分不少地退钱或者是给一辆新永久。我当时就感觉这是一个骗局，但又心存侥幸，因为我俩同乡同学。事实证明是个骗局。
现在想来，感慨不已：一样的同学，做人的差距为何这么大呢？
陪嫁的永久车
我结婚那年，自行车是“三转一响”的必备嫁妆。于是我买了辆永久牌自行车，后来做了父亲的我，为方便带小孩，在自行车前面横杠上安一个靠椅，节假日，前面坐着小孩，后面驮着老婆，一家三口，不是去看小孩的外婆，就是看望奶奶，蓝天白云下，桃红柳绿中，我们一边骑车，一路观景，那日子幸福极了。
课余饭后，用自行车载着我的千金满操场的跑，女儿的欢笑
声洒满整个校园。这时一个女同事竟然向我发出抗议：不准我用
自行车驮小孩玩，说是小孩的爸爸不在身边，面对这荒唐的理由
我置之不理。倒是她的抗议引发了我的善心，这时我往往放下自
己的宝贝，把另一个老师的小孩抱上车，带他玩，逗他开心。因为他的父亲因病去世不久。
    后来，这辆永久到了我弟弟家里，给下岗后再就业的兄弟提供了不少方便。
那时我弟弟在桑植烟厂下岗了，为了生计，临时去做保险。当时，弟弟手头拮据，为方便他跑业务，我把心爱的永久给了他。他每天骑着永久披着星星出去，背着月亮回家，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在乡间的村村寨寨，为客户宣传产品，提高人们的保险意识。在做保险的几年里，他风里来雨里去，那辆永久成了他最忠实的伙伴。由于弟弟吃苦耐劳，保险做得风生水起，解决了一家人的生活问题。
现在，他还经常说，感谢大哥的自行车，当年帮了他的大忙。
快乐悠悠山地车
忽然一天自行车运动盛行起来，山地自行车成为最爱。骑着我的捷安特山地车跑遍了桑植及周边县市的山山水水，尝到了骑行的快乐。
8年前参加长沙至武陵源300公里不间断挑战你赛，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长途骑行。早一天在望城某酒店住下，次日3点多起床，4点开始检录，5点准时发枪。4点半时，顷盆大雨不期而至。
开弓没有回头箭，5点时，上千人的车流，冒着大雨出发了。刚骑行几分钟，一位女骑手在拐弯处摔倒，紧随其后的我，愈发紧张了。一路上经过益阳、汉寿、常德、热市、慈利五个补给点。在翻越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山坡时，我实在是精疲力尽，双腿像灌了钻，屁股火烧火燎，休息了一个小时，边骑边推，终于登上山顶高峰。晚上10点，骑完全部赛程，到达终点---武陵源标志门广场。
多年的骑行，累计行程25000里。参加了环天门山和柳叶湖骑行，吉首至矮寨大桥，以及张家界至凤凰等省内外著名的骑行赛事。征服了龙山的八面山，翻过了重庆的“毛尔盖”。
母亲去世以前，我每个周末风雨无阻地骑行30多公里，看望80多岁的老妈，博得了“最有孝心”的好评。以健身为主要目的骑行，却成了母亲最愉快的守望。如果我哪天没回家，或者回家较晚，母亲就会要堂弟打电话问个为什么。
近十年的骑行，收获颇多，最主要的还是身体变结实了，增强了免疫力。以前雍肿的现在瘦身了，以前岔三隔五的感冒，现在很少了，以前爬个梅家山都气惴吁吁的，现在50分钟可以骑上西界山顶了。去年县九运会，代表县政法队，参加自行车爬坡比赛，取得了团体第4名的好成绩。2018年，三千人挑战天门洞，有幸被湖南卫视采访，着实风光了一把。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宇宙牌山地车参加环青海湖自行车比赛，一路破风，一路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