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听《狼》

  原标题：荒原听《狼》

  □陈长吟

  四围的黄土高原浑莽无边，只有沙尘暴在肆意横行。夜深沉，我们的小车如孤舟泊在黄土路边，在风撼灰漫中显得那么弱小，孤立无援。

  “让你听一张碟。”友人说，然后熟练地将碟片推进车装碟机，于是，一阵流畅的乐音响起。

  “什么名字？”

  “加拿大的《狼》。”

  荒原听狼，别有滋味儿，我平心静气听起来。这是一支带有西方民间风味的音乐作品，各种乐器和谐奏鸣，自然悦耳。开头，曲调轻灵欢快，有流水潺吟，有溪畔嬉戏，可以想象狼们在草地上自由散步，享受天籁，那是一个平和安谧的环境。突然，一阵火车的“咔嚓”声迭起，曲调转入沉郁、躁动，渐渐升为激昂，世界彻底变了样，狼们四处逃窜，无奈而忧伤……

  听完音乐，我的思维还顺着尾音漫延，许久没说话。友人关掉音响，车内静下来，窗外的风声就显得更喧嚣了。

  “真是好音乐。”我不由地赞叹。

  “我已经听了好多遍。”友人告诉我，这支关于狼的音乐的诞生是有背景的：那是1992年，加拿大育空地方政府实施了一项名为“驯鹿增量”的计划，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大量地捕杀狼群。为了纪念被捕杀的狼，政府请了30多位世界上有名的音乐工作者，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了这张《狼》的专辑。

  听到这里，我对外国艺术家那种崇尚自然，维护环境，尊敬动物的行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佩。由此，我又想起了另外几则人与动物的故事。

  传说在二战期间，法国人用信鸽递送情报。一般的信鸽识别方向的能力是300公里，好的信鸽可达500公里，而有一次，一个重要的情报由灰色的鸽王送出，它穿越战争的硝烟，整整飞行了2000公里，终于到达目的地。刚一落地，鸽王便口吐鲜血身亡。于是，战士们称它为烈士，鸣枪降半旗厚葬。

  另一则故事说的是日本有个叫“比尔”的导盲犬，有一次在街上执行任务，它发现一辆汽车向马路边的盲人老太太冲来，就立即奔上前去咆哮阻拦，结果老太太获救，比尔被压伤。受伤的比尔被送到育犬基地抢救，基地的数百只犬儿全收敛声音，呜咽不语。后来，比尔伤重死去，断气的那一刻，犬们突然集体出声，狂吠不已，以示哀悼。当地政府为了纪念这只牺牲的犬，下令今后所有的犬再不能叫“比尔”这个名字。

  鸽子和犬都是常见的微不足道的动物，但它们的作用已超出了人们想象的范畴。这些故事是生动感人的，我觉得更重要的则是当事人对动物采取的态度。那种平等相处的，认真对待的方式，给了我们多少启发和借鉴啊。

  可是我们身边，猎杀动物、破坏环境、摧残大自然的事时有发生，能不叫人痛心吗？面对《狼》、信鸽、“比尔”的故事，刽子手们该怎样惭愧得无地自容啊。

  我希望这些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能够唤醒人们的爱心。

  《狼》这张碟，音乐中穿插着两段男声独唱，我虽然听不懂歌词的内容，但那悠远、绵厚、意味深长的男中音，却引起了我心中强烈的共鸣。

  30多位音乐家，两年时间，仅为了一支写给狼的作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境界和艺术实践啊。

  荒原听《狼》，我听出了震撼、听出了鼓舞、听出了艺术的真谛。

  车窗外，沙尘暴已经减弱了，我们又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