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的西安情缘
原标题:余光中的西安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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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余光中,面容清癯、目光灼灼,雾状白发环绕着一颗诞生过无数美好诗句的头颅,连睫毛也被岁月染得雪白——这是五年前记者在白鹿原上见到余光中时的第一印象。他无数次遥想过李白、杜甫……一落笔便是锦绣盛唐,直到85岁才踏上这片他心目中宛如圣地一般的诗歌热土。他犹如一位谦恭学子,将这份对西安的仰望,安放于心中大半生。所幸他来过西安,完成了对这座沧桑厚重的古城的终极想象。
拥有仙气与诗韵的白发老者
这是一位出生于旧时代的诗人,周身散发着慢时光的美好,让现代人从这位老者的气派与智慧中,体味到另一个时代的韵致。与余光中相处的短短三个多小时,记者从他言谈的细微之处,可见中国传统文人的气质与风骨。
1992年,余光中首次应邀回到大陆,20余年来他在大陆与台湾之间往返60余次,担任20多所大学客座教授。2012年5月18日,余光中受聘西安财经学院行知学院客座教授一职,那一堂《诗与长安》的讲座,使礼堂挤进了2500位学子。礼堂里30多摄氏度的高温,没有一丝风,85岁的余光中挺直脊梁立于讲台,大汗淋漓却西服笔挺一丝不乱。他以古人读书的方式吟诵唐诗,一叹三咏、抑扬顿挫、曲调婉转,似唱、似诵的古雅音调,令洪钟之声犹似从千余年前穿越而来:“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余光中告诉大家,其实这就是古代读书人最传统的读书方式,他是小时候在私塾里跟先生学的,只不过现在失传已久。 “这既非唱歌,也非说话,这是在读书人中流传的吟诵,古人都是像我这样念诗的,我很久没有这样念诗了。我觉得,用普通话在长安念李白的诗,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对他的欣赏,必须以他们当年的方式来读。”
老人生于上世纪20年代,思维却活跃于当代。他鼓励所有年轻学子,西安拥有丰厚的文化底蕴与资源,希望年轻一代不要沉迷网络,要爱上阅读,因为网络虽能交友,但仅限于当代人之间交往,而爱读书的人,却能和古今中外的人交朋友,交友范围扩大十倍不止。他还勉励年轻人珍惜传统文化,因为真正出国一看,才会发现真正的金子还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
以诗歌完成对长安最大胆的想象
此前数十年,余光中的脚步虽未曾抵达西安,但早已在精神世界里以诗意的方式与长安心灵相通。可以说,诗歌是世上最美的语言,能承载最大胆的想象,余光中就以诗为媒,天马行空地尽情挥洒着对古城西安的神往。余光中曾不住地感慨:“长安是天下读书人的一个情结,只要想到长安,就会想到朝廷、庙堂、君王、国运等许多内容,我早就透过中国古典文学诗词了解长安了。我对这里的历史充满敬畏感,这里满足了我内心对中国文化的憧憬。”
真正抵达西安,余光中有些伤感,因为他抵达的是千余年之后的长安,他为自己没有机会赶上与诗仙、诗圣同在长安的写诗时光而懊恼。但他尽情地想象着自己与长安的种种缘分,想象着与长安人同吃同住同眠,一起遨游这世间的美好,他一丝不苟地对记者说起自己邀请李白去台湾做客的梦中场景:“李白开车,我就坐在他旁边,可李白刚刚在台北酒店喝过酒。路边一交警来查驾照,可他的知音贺知章出国考察帮不了我俩,找王维他却去开会了。好在靠着李白的面子和张口就来的好诗,我们才在交警那里蒙混过关。继续上路,豪情万丈,一路南下,鲜花美酒,李白大赞妙极……”
这样的想象让余光中完成了一篇《寻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他还曾写过《湘逝》,那是写杜甫的晚年:“他‘安史之乱’一路从长安辗转逃到四川成都,到了三峡那里顺流而下去了湖南,所谓‘湘逝’就是死在湖南。”虽未见过秦兵马俑,但他在脑海里与秦俑进行穿越两千多年的对话:“铠甲未解,双手犹紧紧地握住,我看不见的弓箭或长矛,如果钲鼓突然间敲起,你会立刻转身吗,立刻向两千年前的沙场奔去,去加入一行行一列列的同袍?”
诗人都情感细腻,课堂之外的余光中,是护花使者,是传统文人。尽管年长于妻,身材瘦弱,早已到耄耋之年,可是每到上下台阶的环节,或是吃饭、谈话,他时时、刻刻、处处护妻,轻声慢语,柔情似水,宠妻的模样令周围所有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余光中留给西安的印象,是一位思维超脱的诗人,是一位专注于守护传统文化的文人。 记者 职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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