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生：企业杠杆率还有继续下降空间

  凤凰网财经讯（作者杨芳） 北京时间12月14日凌晨，美联储宣布加息25个基点，这是美联储2015年12月结束零利率政策以来第5次加息。当日，中国央行上调逆回购操作中标利率和MLF操作利率，但上调幅度均较小，均为上行5个基点。央行跟“加息”意味着什么？中国工商银行原行长杨凯生认为，“从国际来看，央行上调公开市场操作利率确实有防止两国的利差过于缩小的意图，更重要的是，从国内来看，公开市场操作利率实际上是通过招标市场形成的，利率上行或者下行与市场对资金需求有一种相关性。此外，利率的变化体现了央行对整个宏观运行态势的总体把握。”

  而此次美联储会议仍预计明年将加息三次。这对明年中国的货币政策会带来什么影响？此外，不少专家分析明年多数宏观经济数据或回落，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金融去杠杆与稳增长、防风险之间如何拿捏好度。这一系列问题杨凯生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马上要召开了，这个会议会对明年经济做整体部署和安排，会议定调后政策会更清晰。总的来说，我感觉政策可能会保持相对的连续性，比如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大体上还会坚持这个政策取向吧。”

  12月16日，凤凰财经在首届钱塘江论坛上专访杨凯生，对当前热点话题进行解读。谈到资管新规，杨凯生认为，“资管细则的具体落地会考虑如何更切合实际、更有效和更科学。正因为难所以要有决心，我也相信决心也不会动摇。”

  以下为专访要点：

  凤凰网财经：美联储周四凌晨宣布加息25个基点，当日，央行小幅上调公开市场操作利率。您怎么看中国央行的“跟”加息行为？美联储还提到仍预计2018年加息三次，您认为这将对中国市场带来什么影响？是否会影响央行货币政策？

  杨凯生：我不认为央行上调公开市场操作是“跟”加息的这种说法。从国际来看，央行上调公开市场操作利率确实有防止两国利差进一步缩小的意图，但更重要的是，从国内来看，公开市场操作利率实际上是通过招标市场形成的，利率上行或者下行与市场对资金的需求是有相关性的，所以不能简单地将公开市场操作利率的变化看成“跟”加息。

  此外，利率的变化体现了央行对整个宏观运行态势的总体把握。比如目前情况来看，如果金融机构、企业加杠杆的冲动还比较强的话，这和整个经济“三去一降一补”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政策取向是相违背的，所以，这个利率调整是有必要的。

  总的来说，公开市场操作利率调整首先是由于国内经济金融运行的需要。从国际上来说，美联储除了此次加息，同时还表露了明年将连续加息的信号，确实要考虑美联储这种加息效果的外溢性。美联储利率变化了，对中国经济金融运行会带来什么影响？我国央行考虑采取一些有针对性的做法也是恰当的。当然这次操作利率的调整幅度并不大，信号意义比实质意义更大一点。

  凤凰网财经：12月8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分析研究了2018年经济工作，提出防范化解重大风险要使宏观杠杆率得到有效控制，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您认为，当前如何有效控制宏观杠杆率？去杠杆、稳增长以及防风险，如何权衡和把握各自的度？

  杨凯生：马上就要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了，会议将对明年乃至更长一段时间的经济运行作整体安排和部署，政策也会更清晰。总的来说，我感觉将保持政策相对的连续性，比如货币政策的稳健中性，大体上还是会坚持这个取向。

  凤凰网财经：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召开，您对这次会议有什么期待？您认为这次会议定调明年经济方向，您认为这次将如何定调明年工作重心？

  杨凯生：稳中求进还是一个基本的主基调，所谓的稳，也包括总体政策取向的稳。进，指保持一定的发展水平以适应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实现。

  凤凰网财经：那具体会做哪些方向的定调部署，比如国企改革、去杠杆等。

  杨凯生：具体的安排还是要等会议结束之后才能进一步清晰，现在不宜作过多臆测。至于国企改革，我认为下一步肯定也是改革中的重点。

  凤凰网财经：近期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定调明年经济工作，为即将召开的重要经济工作会议做了预热。会议提出防范化解重大风险要使宏观杠杆率得到有效控制，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增强，防范风险工作取得积极成效。这是否意味着明年降杠杆的力度还会加大？

  杨凯生：政治局会议提出了这个要求，我相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也会有相应的提法。中国的杠杆率问题不仅国内关注，也受到了国际的关注。

  杠杆率一般来说是由三个部分组成，政府负债、居民的负债，同时还加上非金融企业，即一般企业的负债。从中国具体情况来看，政府的负债不算太高，对于政府负债的控制，重要的任务是要加强它的规范性，控制总量不恰当地过快增长，所以前些年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包括修改调整《预算法》、规范地方政府融资行为等，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遏制政府债务过快增长的作用。未来，对于政府债务的控制还会持续下去。

  中国居民的负债在全世界处于一个并不高的水平。过去的说法是居民负债还有上升的空间，或者说可以进一步调整总体债务率的结构提高居民负债。我认为居民负债也需要规范，比如居民也不宜过度加杠杆，用大量债务资金炒股、炒期货，包括炒比特币等等也是不恰当的。

  中国杠杆率比较高的是企业负债，按照去年经济工作会议、今年金融工作会议的要求，降杠杆中的重中之重还是企业的杠杆，尤其是国企杠杆。所以，要采取措施尽快地让企业负债降到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这两年采取了系列措施，取得了一定效果，比如国企杠杆率，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杠杆率都出现了下降的势头。总的说来，我认为还有继续下降的必要，这也是下一步经济工作的一个重中之重。

  凤凰网财经：11月8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正式成立。提出统筹金融改革发展与监管，协调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相关事项，统筹协调金融监管重大事项，协调金融政策与相关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等。如何推进两个统筹和协调工作，您有什么建议？

  杨凯生：我相信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组建对建立完善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政策的双支柱调控框架是有重要意义的。经济决定金融，金融是整个经济运行的核心部分，它脱离不了整个经济的运行。所以，金融工作的有关政策要和整个经济工作的整体部署、各个经济领域的工作很好地协调起来。我想组建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让金融领域的有关工作和经济领域其他方面的工作有效地统筹协调起来。这涉及很多方面，比如产业政策，比如财政政策等。这些货币政策或者金融的宏观调控政策和整个经济运行政策如果能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对促进中国经济金融健康可持续发展是有意义的。所以，大家现在寄希望于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如何更好地发挥统筹和协调作用。

  凤凰网财经：近期，“一行三会一局”联合发布了资管新规征求意见稿，意味着资管行业将迎来统一监管。您认为，将会对市场带来什么影响？具体实施细则落地难度大不大，还需要多长时间？

  杨凯生：我相信资管细则的具体落地会考虑如何更切合实际、更有效和更科学。也正因为有难度所以要有决心。我相信决心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