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年前夏菊花首摘杂技国际金奖 如今顶碗绝技迎来第六代接班人

图为杂技皇后夏菊花的顶碗绝技

图为第四代传人李莉萍的咬花脚底顶碗

图为第五代传人吴颖的学生米灵芝在训练中

楚天都市报记者张聪

摄影：楚天都市报记者萧颢

27日，江城是闷热的桑拿天。武汉市气象台发布的高温橙色预警信息显示，当天市内局部温度达到39℃以上。

武汉市杂技厅的排练厅正在检修，为了备战十月份的杂技节，团里几十人每天挤在旁边的小排练厅里“磨节目”。正值上午十点，小排练厅中4台立式空调的温 度 已 打 到 了17℃，但15岁的杂技演员米灵芝，后背依然被汗湿透。

米灵芝是武汉市杂技团目前唯一一个专攻“顶碗”技艺的演员。1957年7月30日，后来被称为“杂技皇后”的夏菊花，正是依靠苦练出的“顶碗”绝技为我国杂技艺术首摘国际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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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7月30日，夏菊花凭“顶碗”绝技在莫斯科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上摘得金质奖章，这是我国杂技艺术在国际舞台上首次获得的最高荣誉。

坐着顶站着顶

“男人的项目”最终助她夺魁

顶碗练久了，脑袋上都会多出一个“门子”（碗底压出的印），这个“门子”夏菊花头顶有，米灵芝头顶也有。但其实，最初在杂技门类里，顶碗可不是女人们干的活。

早在汉代石刻中就有顶碗倒立的人物造型。但千百年来，顶碗是专属于男人的，而且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往往是演员头顶瓷碗跑圆场。

6岁学艺的夏菊花，13岁才开始被养母要求练顶碗。《杂技皇后夏菊花》中提到，夏菊花起初对养母的要求异常反抗，“我不演！一个女孩子将碗顶在头上像男人那样满场跑，丑死了！”

3个月后，夏菊花从朝鲜前线慰问团报名中落选，她的养父母却报名成功。她这才意识到，不练新节目、没有自己的绝活，在杂技界是站不住脚的。“顶碗，必须练！”

她先是用三块砖头顶在头上练，“坐着顶、站着顶，连吃饭时都顶，一顶就是几个小时。”砖头顶好了再用瓷碗，一只碗顶好了再加，一直加到十几只。除了练顶功，她还琢磨着要练出点“不一样”的来——男演员们顶碗只是绕场跑，缺乏美感，女演员顶碗，怎么才能更美？

3个月后，她顶着碗登上了民众乐园的舞台。曾经由男演员表演的顶碗竟然能配合扳腿、探海、拿顶等优美动作，夏菊花和她的“顶碗”一下红遍三镇。

武汉杂技团目前仍保存着一段3分48秒的视频，源自1963年拍摄的电影《春燕展翅》，记录了夏菊花的顶碗技艺。画面里，当年才18岁的小姑娘将碗顶在脑门上，俏皮地扭动着脖子，碗却丝毫不动；随后，不论是在一条板凳上表演双手顶、单手顶、脚面夹碗，还是在多条垒起的板凳上顶碗，那摞碗始终牢牢在她掌控之中……

1957年，夏菊花带着《顶碗》登上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舞台，拿下金质奖章，这是我国杂技艺术在国际舞台上首次获得最高荣誉。

不怕苦不怕累

就怕碗掉下来摔稀碎

哪怕是到现在，我们也能如此形容——顶碗，是夏菊花“杂技皇后”皇冠上最亮眼的明珠。

1972年，夏菊花离开舞台。至今，武汉杂技团出过五代“顶碗”传人。

1983年，在夏菊花悉心指导下将“柔术咬花”和“顶碗”技艺融合，练出“咬花脚底顶碗”技艺第四代“顶碗”传人李莉萍，在摩纳哥蒙特卡洛举行的第九届国际杂技节比赛上为中国夺得首座“金小丑”奖，实现了中国在该赛事中金牌零的突破。夏菊花曾提到，李莉萍拿奖的那一刻她比自己得了金牌还要开心，“因为《顶碗》后继有人了！”

李莉萍拿下“金小丑”奖的同年，当时9岁、后来成为第五代“顶碗”传人的吴颖第一次在民众乐园演出，27日在杂技厅小排练厅里指导学生的她回忆，那时她学艺刚满3年，演的正是夏菊花创造的“拐子顶脚面夹碗”。

1980年，还在读幼儿园的吴颖被杂技团老师选中，进入武汉杂技团练功。她说，顶碗之所以难，是因为要求全面，“比如转碟，对腰腿就没那么多要求，单纯的‘顶’最开始也只看重手部力量。”而顶碗不仅对身体的柔韧性有要求，还要讲求控制力，腰、腿、顶的基本功都要平衡。

杂技苦，顶碗尤甚。那个年代的排练场只有风扇，吴颖说并不记得夏日练功有多热、多苦，但总忘不了“单手顶加脚面夹碗”的动作，“一夹就是三五十个（碗），不夹完不下来。”而她也总记得，虽然那时候夏菊花离开了杂技厅，但经常回来看娃娃们练功，有时候也会亲自指点一二。

练三年才得以上台，但失误免不了会有。吴颖说，当时的道具碗是瓷碗，“一失误，碗掉下来就摔个稀碎，我那时候小，一失误就会哭。”

15岁的新接班人

爱玩“吃鸡”但不耽误练功

从夏菊花到李莉萍，几代“顶碗”演员拿了两个国际最高奖。但现在，想靠《顶碗》再夺最高奖难上加难。在接受采访时吴颖提到，当下的杂技奖项考察的是综合难度与创新，“现在顶碗的类别越来越多，单人的、双人的、集体的，怎么才能脱颖而出？这个创新很难。”

2003年，吴颖淡出舞台，专心为武汉杂技团培养后备力量，今年15岁的米灵芝正是她的学生。

15岁的米灵芝与15岁的吴颖抑或15岁的夏菊花显然不同。在吴颖眼中，时代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仅是排练厅里多了空调，还有孩子们的生活方式。比如15岁的米灵芝平时喜欢看电影，虽然宿舍没有电视，但她随时可以用手机看剧，或者打“吃鸡”游戏……“他们有他们的优势，当然吃苦耐劳这方面肯定不如以前几代人。”吴颖说。

不过，米灵芝训练相当刻苦，这位出生在安徽，6岁就在河北杂技团学习杂技，12岁被武汉杂技团选中的姑娘，能自如地在男对手的配合下，完成多个优美且高难度的顶碗动作。

而现在，杂技艺术除了技艺，更注重结合高科技手段成为综合表演艺术。比如顶碗这门，就已经被武汉杂技团融入到《梦幻九歌》《秘境奇光》《魔幻之城》等多个大型杂技晚会中。米灵芝当下训练的这套顶碗动作，正是《梦幻九歌》的重要组成部分。

米灵芝现在所使用的道具不是真碗，而是被螺栓于中央固定住的一摞铁质碗，因为现在的“顶碗”加入了空中抛接动作，“用一摞没固定的瓷碗肯定不行。”

当然，跟前辈们一样，米灵芝头顶也有那个“门子”，这个“门子”就像是顶碗演员的特有标记，也是顶碗留给她们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