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奋、诚信的印度人：这还是一直以来的阿三形象吗？

世界华人周刊专栏作者：何岸

  世界以痛吻我，我则报之以歌

  全文3254字，读完大约5分钟

  最近几篇网文点燃了网友的民族情绪：《印度人在硅谷碾压中国人》、《印度阿三这么勤奋，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放在2017年洞郎对峙后的中印关系背景下，这样的话题的确足够吸睛。几个对印度感兴趣的朋友直接发问笔者：

  印度人勤奋吗？印度人讲诚信吗？印度年轻人是什么状态？

  这个话题一下子就把我脑海中的几个印度青年推了出来，或许只是一叶障目，或许只是管中窥豹，这里谈谈一个中国人眼中的印度青年的工作状态。

在11月26日世界华人周刊举办的“感知印度文化”线下沙龙上，酒店业从业者、印度人Kumar做分享

  银行白领：奋斗在加班一线的年轻人

  因工作需要，笔者经常与新德里使馆区的银行打交道，其中接触最多的是一家名为Yes银行的私营商业银行。印度对银行体系的干预色彩极浓，目前的银行体系包括中央银行、国有商业银行、国有专业银行、本国私营银行和外资银行。Yes银行只是一家仅有12年历史的私营商业银行，但通过精准的定位和适时的发展战略，Yes银行成功跻身印度一流银行之列，现在无论是在商业街还是居民区，经常会不经意间与Yes银行的营业厅、ATM自动取款机不期而遇。

  这里提到的这家Yes银行营业厅就设立在新德里使馆区，毗邻中国大使馆、美国大使馆，主要的客户对象为附近的外交官、家属以及周边居民。因地处使馆飞地，当地也集中居住了很多印度富豪。选择在这里设营业厅，目标定位无疑是十分明确的。这家营业厅的主管本身也是来自法国驻德里使馆的外交官夫人。这个面积约为50平米的营业厅主要职员包括前台1人、窗口1人、后台经理2—3人，还有1位印度特有的跑腿生（负责给大家传递复印文件、端茶倒水等的杂役）。

  如此繁华的地段、如此重要的客户群，却只配备了区区不到十人的职员。与国内银行网点数个窗口同时受理业务的情况不同，这个号称印度一流的银行网点只安排了一个窗口。对比之下，印度的现状几乎难以置信。如果是在中国，即使有数个窗口同时受理业务，如果部分窗口因故没有开放，必然会引发顾客的众怒。但在只有一个窗口的印度营业厅，秩序却井然有序，即使有时会出现三五个人排队的现象，大家也都是安静和气等待排队。

  而其中唯一一个负责窗口业务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名叫Amit的锡克教小伙子。像多数印度青年一样，他身材精瘦，每天都穿着西服衬衫，繁重的业务量令他几乎没有一丝笑容。根据营业厅的规定，一周只有一天休息，其余时间都是Amit负责窗口业务。在工作间隙，他告诉笔者，他家住在远郊的古尔冈，虽然有地铁通勤，但上下班时间也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在这家营业厅，笔者只有两次办理业务时不是Amit经手，一次是他去接受培训，一次是他生病休养。此外所有营业时间，都是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窗口受理业务。他偶尔也会呷一口印度式下午茶，或在手机上翻两条信息，此外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

  其实像Amit这样的白领青年在印度很普遍。比如新德里航空售票点的业务员Deepa，他每天穿城而过，到康诺特广场上班，为了避开上班高峰，他会提早一个多小时到公司，而这还是通常意义上印度凌晨时间；位于南印的科钦司机Kapil，把自己的座驾收拾的纤尘不染，虽然在长途跋涉的行程中，这里就是他生存的全部空间，但他还是会把车内换上清新的空气。

  这些生活在笔者身边的普通印度青年们，就这样用勤劳的汗水去浇灌自己的事业与家庭。他们的形象与我们传说中懒惰、散漫的印度阿三，是不是大相径庭呢？

诚信为本：普通印度人的群像素描

  01.

  刚来印度时，给孩子联系幼儿园，因为还没有买车，也不知道怎么坐公交，只能打车去幼儿园。在印度打车和国内不一样，路边招手停的只有Scooter，类似国内已经被取缔的“蹦蹦车”；小轿车类的出租车，一般不满大街跑，而是停在出租车站，需要提前预约。

  在拨通预约电话后，出租车站的工作人员记下了笔者需要用车的时间、接送地点和电话。不一会儿，分配到这个活儿的出租车司机打来电话，再次确认时间、地点。第二天，这位司机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使馆门口。他是一个锡克族人，包着大头巾，留着大胡子，这种打扮加大了外国人对锡克族人相貌的识别难度。他似乎不愿打表，我也不确定印度的出租车上是否有计价器，经过讨价还价，说好往返共6000卢比（约合人民币60元）。

  一路上我就在想，他把我们送到幼儿园后，会不会要求我先付给他全程的钱呢？如果我给了他6000卢比，之后他又开溜了，打电话也不接，那怎么办呢？这种担忧在中国是很正常的。

  但事实证明，在印度，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他把我们送到幼儿园后，向我解释说，按出租车管理规定，他不能把车停在幼儿园附近等我们，必须开回出租车站。等我们在幼儿园办完事，需要返回使馆时，提前15分钟给他打电话，他再开车来接我们。我问他：“现在需要付一半的车费给你吗？还是付全款？”他立刻说：“不用不用，等把你们送回去之后，再给我钱吧！”我非常惊讶，心里想：“你就不怕我跑了吗？”后面的用车过程很顺利。

  知道了这种“规则”后，后来打“蹦蹦车”去学校接孩子，都是让司机在路边等我，接到孩子、坐他的车返回使馆后，再付钱。从来没有哪个司机对这种付款方式提出异议。只有一次，那位司机没等到我接孩子出来，就走了，那半程的车费也不要了。

  中国驻印度使馆的领事部门口，常常排着长队，不少印度人需要办理赴华签证。他们中不少人是乘打“蹦蹦车”来的，需要“蹦蹦车”司机在路边等他们办完手续，因此领事部门口还常常排着长长的一列“蹦蹦车”。可见，在这里司机等客人是一种常态。

  02.

  刚到印度时，第一次带孩子去使馆附近的医院打疫苗，又被印度人的“信任”吓到。

  到了医院，挂好号，被告知去儿科诊室。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我们。拿着中国的绿色疫苗本，借助中英文对照表，向医生说明按中国的规定，现在孩子该打哪种疫苗了。医生询问了孩子的月龄，结合印度的疫苗安排，确定这次该打哪一种，并告诉我接下来的疫苗接种安排。

  我正等着他给我开票，让我去付款，还想着一定要问清楚在哪里付款、要不要自己取药、注射室在哪里，这时他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一名护工，拿着一个塑料框。医生从塑料框里拿起消毒棉、碘伏、注射器和疫苗，一边指着疫苗盒子上的名称给我看，一边让孩子坐到诊室内的小床上。“就在这儿打吗？”我不解地问道。“是啊！”我这才明白，刚才他打那个电话，就是让护工把这些疫苗接种用品送过来。

  这就打了？不用先去付钱吗？我感到非常意外。我知道，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看病吃药打针都不是免费的。

  很快，疫苗接种好了。医生给我开了一张单子，让我出门时去挂号台交钱，这家医院的挂号台就是收款处。

  我问：“交完钱后，有回执单之类的需要交给你吗？”“没有。”“什么都不用给你吗？”“不用。”“我交完钱就可以走了？还有什么手续吗？”“没有啦！”他肯定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有那么多多余的问题。

  我带着疑惑交了钱，走出了医院大门。从诊室到交费处，再到医院大门，没人跟着我，也没人检查我有没有交费。如果不交钱就走了呢？如果在挂号时提供的个人信息都是假的呢？这些中国社会背景下的担忧，在这里都是多余的如……

  03.

  在国内，博物馆、动物园等场所对孩子的收费标准，一般都是根据身高来划分的。1米2（或1米3）以下免费，超过这个身高就收费。用身高作为标准的方便之处在于，可以当场测量。

  但在印度，这些场所的收费标准是以年龄来划分的，6岁以下免费，7岁以上收费。

印度国家科技馆

  第一次去印度的国家科技馆，买票时看到了这样的规定。我向工作人员了解， 5岁孩子，需要出示证件吗？对方说不用。我说5岁，就5岁，不需要证明。

  后来有一次去吃自助餐，收费标准也是以年龄来划分的，6岁以下免费。顾客说孩子几岁，就是几岁，根本不需要拿证件来证明。

印度人Kumar

  印度人傻吗？不能虚报孩子的年龄吗？既然按年龄划分不同收费标准的做法很普遍，就说明这是可行的，钻空子是罕见的。

  从银行白领到普通司机职员，这群当代印度人的形象素描肯定不能代表整体印度人，不能说明整个印度社会都是勤劳诚信的。

  但是这些点滴的确能反映出当下印度青年的一个侧面：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和宗教背景的古老国家，以全球最快速的经济增速向前推进，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作为社会最小细胞的每个个体，他们身上所体现的状态就是一个真实的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