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能亮丨“煤改气”困境的“科斯式”化解之道

  文丨特约评论员 缪一知

  “每次打电话给老爸老妈，总是嘱咐在家吃好喝好，今年改嘘寒问暖了!”在城里务工的网友这样抱怨“煤改气”。

  二十四节气的“大雪”很快就要到了。即便不下雪，寒意也已笼罩。在已经开始供暖季的北方城市，“霾伏”的危机同样沉甸甸地压在人们心头。

  众所周知，燃煤是霾污染的重要原因。财政部、住房城乡建设部、环境保护部、国家能源局今年联合推行了北方冬季清洁取暖试点。作为冬季污染重灾区的河北石家庄、唐山、保定、廊坊、衡水入选，推进天然气等方式替代散煤燃烧取暖。山西临汾等也划定了“无煤区”。

  目前，据报道一些地区实施了强硬的“煤改气”运动。而且似乎有条件在上，没条件也在上。供暖设施欠缺或尚待建设完善、设备稳定性安全性和安装调试维护人员不足、电网负荷不够的隐患可能会显性化。一些地方也已经不惜停止原有供暖方式而强行开展，目前亦引发了一些民众的不满和抗议。

  毫无疑问，在严冬季节，特别是在房屋整体建筑质量和保暖程度较弱的农村，供暖不仅是人民的一项重要权利，甚至可谓是性命交关的大事。现在少数权力部门顾头不顾尾的强制措施，不仅在合法性上严重存疑，其可行性也会随着温度的降低而不断降低，影响的持续性和严重性不容低估。有关部门切不可短视，而放任在日后遭遇更大麻烦的风险。

  在此矛盾明显的时刻，对中期行动的合理规划就更加刻不容缓。不管今冬最终如何解决，明年十一二月一定不能有现在这样的冲突根源。这里有两点认识需要强调：

  首先，今冬原燃煤区民众可量化的取暖权应当被保证。依照目前媒体报道的基本事实来判断，简单禁煤拆锅炉，会在北方特别是出现空心化、以留守老人儿童为主的部分落后农村产生严重的健康和生命权危机。当然，这并不是主张完全放任原有的粗放的燃煤取暖方式。如农村由于房屋面积大、门窗缝隙大，采暖效率确实事倍功半。但起码的底线是，应当保证每家每户的主要居住房间能够保证温度。基层政府应当本着基本的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以量化标准，保证人均若干面积的房屋的采暖，允许他们在条件不具备时用原有的取暖方式、保证能够达到或接近邻近城市的暖气供应达标室温。若房间存在缺乏保温层等问题，则应当予以免费用基本建材帮助加固主要房间。

  这些事情虽然知易行难，但未必比现在匆匆上马暖气改装更为复杂。何况，农民被逼急了，还会私下燃烧各种可燃物取暖，造成更大的污染。

  其次，原燃煤区暖气改装的费用不能完全让民众自行负担。虽然燃煤有污染，他们也是受直接污染最重的，但他们不见得最有动力搞煤改气。因为四个月的暖气费数以千元计，对不少人特别是农户而言，已经超过了每年结余的资金，这种负担更现实、更难接受。

  我国经济总量和财政收入30多年来稳定增长，公共支出也常年保持在高位，并不是负担不起这笔钱。据报道，河北等地煤改气项目本身是获得了中央财政支持的。如今推进中遇到的困难，究竟为何，需要有关部门调查核实。这里想必有一部分只是钱的问题，比如民众嫌采暖补贴不足，或高效采暖设备的研发投入不足，那这还相对较易解决，即财政增加投入。从源头上说，是包括北方广大城里人在内的纳税人多掏钱。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科斯教授曾提出过一个经典的理论模型：上游的工厂有无权利污染水质、导致下游民众不满？这个问题没有确定的答案模式，因为一方有权，另一方可以花钱去赎买这个权利。若工厂有权，居民得花钱买“不排污”。居民有权，工厂得花钱买“排污”。这就是所谓的科斯定理。燃煤取暖毕竟是民众千百年的民生权利，其他人并不天然有不让别人不再燃煤的权利。要享共享蓝天，还得互相扶助。

  当然，政府作为城乡人民的代表，在这个“科斯式赎买”的过程中，也有义务让补贴方的钱花得透明有效率，让被补贴方的收益拿得实在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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